“卡托莉奴.提伦,帝穆王国伊利艾城领主的曾孙女,提伦家的独生女。”
橙发女性打开档案袋,读了一段后又放下,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和你决斗的那个孩子叫贝利兰.兹那尔,他现在正在医务室,还昏迷不醒呢。”
“......”
站得像个桩子一样的卡托莉奴一声不吭。
“出于对新生的谅解,这次仅是作出警告,并将开学典礼的学分作废,在第三次警告时,学院将对你们进行退学处分,知道了吗?”
“......”
“我知道你是提伦家的孩子,魔法实力方面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强,能击败那高傲的代利翁的儿子其实我还蛮开心的,不过好斗是新生们常有的事,所以前几次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也不用太在意。”
“......”
“很久以前就听说帝穆有个姓提伦的魔法师,他年轻有为,一人就在帝穆的王城里开办了一所魔法学校,当时还对此嗤之以鼻,如今一见果然被吓到了,你是那个人的女儿吧?那是什么阶级的雷魔法?居然能击碎我唤出的岩盾。”
“......”
卡托莉奴像座无声的蜡像,自动无视这个女性所提出的所有问题,她只感觉有麻雀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喧个不停。
直到卡托莉奴的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那块身份牌上。
“艾弥.范吉里丝老师,我没有修选任何魔法相关的课程,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诶??你居然没有选我的魔法课?开玩笑的吧?!你可是提伦家......”
砰,办公室的房门被带上。
————
不久前还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散去了,天空恢复了它原本的青耀色,或许那只是世界之花的云叶层。
上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是有些温暖而舒适的。
帕露蒂坐在宿舍天台花园角落的椅子上,摸了摸那只盘坐她膝盖上的灰狸猫的头。
“帕露蒂小姐,现在去教堂广场或许还能赶得上开学典礼。”
她摇了摇头。
猫取出怀表打开,时针已经过了九的刻度,分针也越过零刻度一指宽。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因为主人的原因......”
“凯瑟琳去不了的话,我也不想去。”帕露蒂小声的说。
“作为卡托莉奴大人的使魔,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没事的。”
感到有些惭愧的猫,伏下头。
抚了抚猫头上那并不柔顺的毛发,觉得有些担心的帕露蒂还是心中默念出创伤愈合的祈语。
“沐浴阳光的同时还有如此舒适的治疗真的是感激不尽,帕露蒂小姐以前学习过治疗魔法吗?”猫表现出极享受的姿态,蜷起猫爪揉了揉脸。
“我的妈妈开了一间诊所,虽然没有什么人去看病......”
“这样啊,那您的左眼没有被医治好吗?”
突然被问道眼睛,帕露蒂愣了一下后,默默地点头。
猫好像注意到了帕露蒂那被眼镜布所遮挡的左眼。
它视角刁钻,眼镜布后的情况被看得一清二楚。
根本不是为了矫正视力而在左眼镜片上蒙布。
而是帕露蒂的整个左眼完全的被缝合了起来。
彩色的丝线在眼皮之间整齐地来回绞缝,像是某种宗教意味,又带着几分残忍。
“那您的左手也是?”
初次见面时,帕露蒂就把自己那极长的麻花辫末尾盘缠在左手臂上。
好像在避着与人接触,帕露蒂总是不经意间把这只手放在身后。
用来抚摸猫的也是右手。
“这是妈妈为了防止我吓到别人做的......封印。”
“娇小可爱的帕露蒂小姐怎么会吓到别人?”猫在不经意间开始了献媚。
“凯瑟琳看到那样的我......肯定会被吓到的......”
帕露蒂的眼神突然间黯淡下去。
那她看到恶鬼般的卡托莉奴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猫担忧的神情仅持续了几秒钟。
“请放心吧,虽然不知道您说的可怕模样是什么,不过卡托莉奴大人是绝对不会嫌弃您的,我与主人永远是帕露蒂小姐您的朋友,以主人所赐的利坷之名作誓。”
这样的名字什么都保证不了吧!猫在内心吐槽道。
而且帕露蒂根本不会叫它这个名字,只是‘会说话的猫、会说话的猫’,这样的叫唤着。
“利坷......”
“嗯?—————啊?”
灰色的花狸猫刚刚好像听错了什么,它转过头去看向帕露蒂。
“谢谢。”
出自著名工匠之手,保存上百年的“微笑女神”,哪怕那尊雕像拥有世间无人否认的美丽,可能也比不过帕露蒂此时那昙花一现的笑容。
猫安心了下来,下巴伏在她的大腿上,沐浴着上午的阳光,闭着眼悄悄的睡着了。
——————
“世界之花”学院所采取的制度是学分毕业制。
没有规定必须完成的课题或作业,但若是想要顺利毕业,必须得取得一定的学分。
学院内开展了各类学科供学生们选修,虽科目繁杂,但若简要分类的话只有三种,魔法,体术,文理。
顾名思义,这三类学科中,学生可以任意选取科目进行学习,想要在奇亚世界上生存下去,这三类学科的知识必不可少。
魔法分为,实战,治愈,理论,炼金等。
体术分为,剑术,格斗,骑乘,求生等。
文理的划分可就不能一一细数了,它几乎可以作为一个不属于上列任何归纳的总体概括,包含各种学说。
在魔法学科上出名的毕业后可能成为一名闻名世界的魔导师,被召入王宫就职。
体术学科上有所作为的毕业后将会是一位征战四方的军队将领。
文理学上天赋异于常人的基本都成为了些诗人,学者,政治家,经济学家或是地方领主。
卡托莉奴在体术科目上的所有选项都打了勾,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帕露蒂也跟她一样也在所有体术科目上打了勾,除此之外还多选了一项魔法治愈学科。
帕露蒂的体能不允许她这样做,但为了和卡托莉奴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帕露蒂还是这么决定了,想要学习好治愈魔法后默默的在卡托莉奴背后帮助她。
她想要继承母亲的意志,帮助更多的人。
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给她提供了在世界之花就读的机会。
也许是命运吧,她遇见了卡托莉奴,这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好像卡托莉奴自己也能感受到。
她们像是姐妹一样亲密无间,形影不离。
保护她。
卡托莉奴心中也仅有这一个念头。
从教务楼走出来的卡托莉奴径直向宿舍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何但她知道帕露蒂在宿舍。
当她走到分路中央时,教堂广场之上巨大钟楼的钟被敲响了,广场内传来众人朗诵的声音。
这是作为“世界之花”的每个学生都必须了解和熟记的警语,它攥刻在学院的大门两旁,还清楚的印刷在了学生手册的第一页。
“受之于恩惠,还之予赞美。”
卡托莉奴往着钟楼上看了一眼,转头走开了。
学生们可能全都聚集在教堂广场都在参加开学典礼,校园内根本看不到人,本是人来人往的曲砖路上,此刻显得空荡荡的。
顺着曲砖路面种植的草坪两旁,是仅用于布景的小型湖泊,水面上开满了巴掌大小的玲珑荷叶,这种荷叶不会开花,待荷叶成熟后还可以采下包裹食物,具有保鲜功能的同时还能给予食物清香。
卡托莉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生锈的船锚。
是一种非常古老款式的锚,只有两个弯勾,遍布红斑铁锈,它一侧弯钩插入地面的泥土里,末段环扣还挂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垂入湖中。
谁遗弃在这的吗?
卡托莉奴还没走近查看就发现铁链发出剧烈的摇晃。
哗!!~
一只人鱼从水里一跃而出。
她呸得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那根一头削得很锐的树枝。
“根本没有鱼嘛!”
这只人鱼穿着世界之花的制服,不对,她是个学生。
她有脚没错,卡托莉奴看得很清楚,她不是人鱼。
她和卡托莉奴差不多高,是罕见的淡紫色皮肤,沾了水的黑发整体的向后倾,露出那光洁的额头,眼睛里的瞳孔是深邃的墨绿色,她失望的皱着眉头,不经意间张开的嘴里,好像连门牙都带着锐度。
穿在身上的洁白制服啪嗒啪嗒的落着水滴,她把那个生锈的锚从地上拔了出来,用锁链随意的捆在腰上。
锈迹斑斑的锚在制服上印出灼伤似的锈渍。
好像是发现了卡托莉奴站在那,她淌着那双浸满水的鞋子跑过来,在路面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
“嘿,同学,这学校的池塘里没有鱼吗?”
“......啊?”
卡托莉奴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新来的吧?啊,我也是,我刚刚才来,走了那么久的路,终于看到有水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唉,真扫兴。”
“你不去参加开学典礼吗?”
卡托莉奴突然想到,身穿制服应该也是和她一样的新生,但她怎么突然从湖里钻出来??
看她这幅模样,难道真的是人鱼吗?
卡托莉奴朝她耳朵的位置看过去,是如人类一样正常的耳朵,不是鳃鳍。
“开学典礼?很重要吗?”
“当然了,那是新生入学的第一次礼仪活动......”
“哎呀无所谓了,你不是也没去嘛。”
“......”她如此说,卡托莉奴无法反驳。
“这学校真的有大叔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我看觉得很一般啊,除了房子比我们那多,水里连鱼都没有。”
只知道鱼了吗,这家伙是准备存食过冬的棕熊吗。
直觉告诉她,绝不能和这家伙沾上关系,向来讨厌麻烦事的卡托莉奴可不想被这种人再扯上什么违反校规的事。
卡托莉奴加快脚步,准备在这只棕熊还未缠上她之前逃离。
“嘿,同学同学!你知道七号楼宿舍怎么走吗?”
“啧。”
——————
“哎呀,真是想不到居然就住在隔壁!”
棕熊小姐笑得像朵大王花。
卡托莉奴单手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帕露蒂和灰狸猫站在走廊一脸木讷的看着她们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叫娜娜!是界海的渔民家的孩子!那么既然是邻居,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我叫...帕露蒂......”
“卡托莉奴。”
“我是利坷,是卡托莉奴大人的使魔,请多多关照。”
“哇!猫居然会说话!!!”
娜娜像是发现了海底的新品种鱼类,瞪大双眼的同时一把把灰狸猫抱起来举到空中。
“卡托莉奴是吗?可,可可可以把你的猫送给我吗?!”她激动得舌头打起了结。
“请拿去吧。”
牵着帕露蒂的手走回房间,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主人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里有腌培鱼的罐头哦!”
脑袋上裹着半边绷带的可怜灰猫挣扎着被棕熊小姐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教堂广场钟声第二次被敲响,上午的开学典礼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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